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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东云同那女子面对面。
对方身材极为高挑，比他只矮最多一寸左右。
姿容清丽，隐隐流露出几分英武之色。
外貌年龄看上去二十上下，不好判断真实年纪。
高挑女子此刻双目炯炯有神，同张东云对视。
他欲要开口，一时间却有些不好判断，这是辰皇楚摇光本人，还是其这三十年来收的徒弟。
楚摇光和昔年邪皇一样，都是专修武道的强者。
但偏偏武道首重自身气血，灵肉合一。
所以夺舍、转生这类事，武者最不擅长。
某种角度上，甚至可以说修为越高，反而越难。
因为神魂体魄早已经结合得不分彼此。
仅看外面星河，确实同楚摇光修习武道息息相关。
但这星河，连同这里的宫殿，其实都是一件道家法宝。
乃是修成元神的道家高人炼制。
只不过其中融入了眼前女子的气血与武道意志。
从性质上来说，近似于雾天峰那件被长安扣下的宝贝，雾里江山。
但张东云肯定，对方认得邪皇一脉的武道。
所以感受到太渊炼体后，便即现身。
张东云转头看向李杰。
却见李杰微微摇头：“在下没见过那位前辈。”
对方此前同他交谈，身形仿佛为雾气笼罩。
他眼下也不确定这高挑女子，是否当日救他的人。
如果是，那他还是第一次目睹对方真容。
张东云回过头，重新看着那女子，忽然开口，突兀地问道：
“这件法宝，是你亲手祭炼，还是从别人手里得到？”
面前高挑女子目光闪动一下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。
她视线，越过张东云同李杰、螣蛇陨星，看向上方星河。
星光闪动间，似乎有人进来。
“幻天龙。”
高挑女子露面以来，第一次开口。
声音与其清丽外貌不符，居然有些低沉沙哑。
李杰一听这个声音，当即向对方躬身一礼：“见过前辈。”
张东云闻言便知，这女子就是先前救了李杰，并指导他武艺的人。
女子“幻天龙”三字出口。
一条银爪白龙，便即在洞府外现身。
正是敖空。
看着幻天龙那银色的脚爪，女子微微颔首：“请。”
说罢，她径自转身，当先走入洞府。
张东云等人，陆续进入。
洞府内别有洞天，看上去空间极为广阔。
各个方向上的尺寸距离，令人感觉都已经超出七厄渊的直径大小。
“可否先将那位小友放下？”高挑女子招待众人进来后，转头向幻天龙说道。
幻天龙嘴角动了动，似是再次流露出人性化的笑意。
他脚爪一松，那个白衣少女便落地。
白衣少女双目紧闭，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中。
落地后，她悠悠醒转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看见幻天龙，她猛然一惊，连忙后退。
再发现那高挑女子后，少女连忙躲到她身后：“林姐！”
高挑女子拍拍她肩头：“没事。”
然后，她转头看向张东云等人，回答了张东云先前的问题：“这件法宝，是我融合自身精血与武道意志，请一位道家朋友帮忙祭炼而成。”
幻天龙目光闪动一下。
张东云点点头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几位来七厄渊，是为寻宝而来？”女子问道。
张东云言道：“为寻访一个故人，可惜没有找到。”
女子颔首：“我想，我知道几位先前为何误会这里有你们的故人。”
她对那白衣少女说道：“帮我招呼一下李杰还有那条螣蛇。”
然后她对张东云与幻天龙说道：“二位请随我入内，有些东西给你们看。”
白衣少女见自己不用面对张东云和那条幻天龙，顿时松口气。
她眨巴眨巴眼睛，打量李杰与螣蛇陨星。
这两个如果发难，她应该能对付的了……
张东云与缩小了身形的幻天龙，一起随那高挑女子，进入洞天深处。
只剩他们三人后，高挑女子视线落到幻天龙身上，却说道：“还有一位，既然带进来，想必也是自家兄弟。”
幻天龙张开嘴，一个十一、二岁年纪，模样粉雕玉琢的女童从中飞出，落在地上：“不是弟弟，是妹妹。”
那庞大的幻天龙，则变回人形，显露敖空高大的身躯：“是不是自家兄弟，现在怕还不太好说。”
女子轻叹：“十一弟你还是原来的模样，我同十二妹，却都已经不是曾经模样了。”
这女子，赫然正是昔年十二阎罗中，排行第八的“辰皇”楚摇光。
她转头看向张东云：“听语气，便知道是大哥。”
“不完全对，这是老大一具分身。”敖空言道：“老大自己还在长安呢。”
楚摇光轻轻点头：“原来李杰当日所说的长安，便是大哥所创。”
张东云问道：“你又为何蜗居此地？”
楚摇光邀请三人到了一间屋舍内落座：“我历经艰难，总算转世重修，但出了一些岔子，转生不利，现下虽然无大碍了，但还是有些许后遗症。
我寻不到大家，又担心身份暴露再被强敌围剿，于是远离中土，五年前到了东疆后，寻找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住下，练功苦修。
希望能尽快恢复昔日巅峰，好找当初围攻我们兄妹的仇家算账。”
“不是不报，时候未到。”敖空冷笑道：“放心，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张东云看着楚摇光，这时徐徐开口说道：“你重修进境速度不差，已经成功问鼎了。”
问鼎者，武道帝皇第二境，又称武道修行第十一境。
如果楚摇光所言全部为真，那她受转世影响，修行提升速度还是慢了些。
她自己显然也这么认为：“大哥谬赞了。”
说完，语气顿了顿，楚摇光再转头看敖空与沈和容：“十一弟和十二妹的修为这是……”
沈和容微笑：“让八姐见笑，小妹转生过两次。”
敖空则哼了一声：“还不是应笑我那个混账所害，否则我现在怎么会是这个境界？
不过他也别想好过，他转世身也被我重创，需要长时间休养，眼下他修为境界同样高不到哪里去。”
“九弟？”
楚摇光愕然：“连他也……”
沈和容在一旁问道：“八姐，当年仙迹之事，你知道多少？”
“十弟……不，杨厉，背叛了我们，除此之外……”
楚摇光语气低沉下来：“我当时因仙迹反噬还有其他敌人围攻，重伤逃出来，本打算寻找你们，但没有收获，只好先养伤，然后再图谋找人和报仇的事。”
张东云静静听着。
对方没有提到仙迹碎片。
眼下不在无敌城范围内，他不好判断对方所言真假。
但对方给他的感觉，和杨厉明显不同。
楚摇光是不是叛徒，不好说。
但她应该确实没接触过仙迹碎片。
张东云现在对这个极为敏感。
沈和容轻轻扬眉：“八姐的意思是，你最开始没打算，或者说并不需要转生重修？你的伤势没有重到那个地步？”
楚摇光颔首：“原本是这样没错，直到我遇见苏破。”
“谁？”敖空眼睛瞪起。
楚摇光直视他双目：“苏破，曾经，我们的七哥。”
敖空张了张嘴，“不可能”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。
张东云则同沈和容对视一眼。
可以确定是叛徒的杨厉，在当年仙迹事变中被邪皇重创之后，又曾经中了一剑。
伤口同样在后颈，以至于留下“十”字状的旧伤，缠绵三十年，始终不曾痊愈。
杨厉渴求仙迹碎片，就是指望碎片帮他镇压伤势。
击杀他之后，遗留的魔狼尸身带回长安，张东云、沈和容、敖空三人全部亲自检查过。
对于这一剑的主人，他们三个是相同看法。
昔年十二阎罗中排行第七的“剑魔”苏破！
尤其张东云有无敌城系统，结合邪皇记忆中关于苏破的武学，他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。
杨厉后颈上那一剑，是苏破的手笔。
现在看来，他莫非碰上每个结义兄弟，都要给对方一剑？
他攻击杨厉，并非因为杨厉是叛徒，而是因为十二阎罗其他人，都是他的攻击目标？
“他当时有提到什么吗？”张东云看着楚摇光，开口问道。
楚摇光摇头：“一言不发，见面便是一剑，我本就有伤在身，险些当场死在他剑下。
侥幸逃得性命，被迫转生，还能留下命来，已经是邀天之幸。”
张东云陷入沉吟。
他当前没法判断楚摇光所言真假。
最好还是能把对方带到无敌城范围内。
他未开口，一旁沈和容笑着说道：“八姐，和我们一起回长安吧，大哥本尊亲自出手，你之前转生时的些许后遗症，大哥一定帮你治好。”
楚摇光闻言点点头：“我们劫后重逢，当然应该聚聚，我在这七厄渊内，也只是暂时寻一个隐蔽安静的地方罢了。”
她看了看面前张东云三人：“换言之，现在只有咱们四个吗？”
敖空颔首：“不错。”
楚摇光笑容渐渐收敛，略微沉默一下，然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：“除了苏破、应笑我和杨厉之外……还有谁？”